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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信耶穌逃命

加馬可

於仇恨背景成長

我1957年在埃及出生,與六兄弟及一姐姐在富裕家庭中成長,父親開成衣工廠。全家篤信伊斯蘭教。六歲那年,父母送我入學讀古蘭經。十歲那年,中東爆發六日戰爭,以色列瓦解阿拉伯聯軍,直搗開羅,轟動全球,也震驚了阿拉伯世界,成為大家常談的話題。

而我們這些孩童也常聽大人教導說:「猶太人是萬惡之源,他們不忠實、不值得信賴。他們恨伊斯蘭,迫害先知穆罕默德,招來阿拉的憤怒,要把他們變成豬和猴子。」學校也教導我們憎恨猶太人,說猶太人是歷史上的敵人,他們偷了巴勒斯坦人的土地,我們要齊力起來剷除他們。因此,小小心靈早已對猶太人充滿敵視,認為世上所有問題全是猶太人所引起。

自由思想屬禁區

唸小學時,同學們個個都急切地背誦古蘭經,因不會背會受罰。我也很勤力背誦,並得到在清真寺任伊瑪姆(imam,即教長)的舅舅作我的啟蒙老師。12歲那年,我因能背誦整本古蘭經,家人為我舉行了盛大慶祝會,連瞎眼的爺爺也開心得熱淚盈眶地擁抱著我。左鄰右舍視我為小聖人。

在愛資哈爾大學(Al Azhar University)(註一)讀書時,為能對偶像穆罕默德及其追隨者有更多認識,我主修伊斯蘭歷史與文化。首日上課,教士說:「無論我對你們說甚麼,你們都該視為真理接受。我絕不會容許課堂內有任何形式的討論。我沒說的,就代表不值得去探討,你們要做的就是聆聽與服從,絕不許發問。」然而,求知欲甚強的我,對這種不許發問的哲學頗不以為然,一有疑惑仍會向教授發問:「為甚麼穆罕默德起初要我們和基督徒和睦相處,後來又要我們去殺他們?」「為甚麼穆罕默德可以娶13個妻子,而我們最多只能娶四個?古蘭經也說,穆罕默德只是一個人,為甚麼他有如此特權?」又有一次我向負責教授古蘭經翻譯的拉赫曼教士(Sheikh Omar Abdel Rahman)(註二)發問:「為何你在課堂上只講聖戰?古蘭經也有經文談和平、仁愛與寬恕,為甚麼總聽不見你說?」他壓著怒氣回答說:「我的兄弟,古蘭經有一整章談戰利品(註三),卻沒有一章是關於和平的。聖戰和殺戮是伊斯蘭之頭,拿掉了,就等於是斬了伊斯蘭的頭!」

雖然如此違反發問禁令,我在六千名學生中仍以第二名的成績畢業。

愈研讀愈生疑惑

在修讀碩士課程期間,我越研究伊斯蘭歷史,就有越多問題浮現,無法找到答案。我可以完全不誇張地說,伊斯蘭從穆罕默德到今天,全是暴力與血腥的歷史!但在寫碩士論文時我把這些疑惑隱藏得非常成功。畢業後學校邀請我留校教這主修科目。我以28歲之齡執教,成為該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講師,並成為一間清真寺的伊瑪姆。攻讀博士期間,我除了在兩間大學教書,也是一小型清真寺的負責人;此外,我也負責每星期五在清真寺講道。在講道中,我對會眾說,聖戰是為要保衛伊斯蘭國土,抵禦敵人的入侵,而猶太人、基督徒及不信者都是阿拉的敵人。我把大學得的教導照樣教導信眾,只是內心深處卻常對當中互相矛盾的教導充滿疑惑;但為了保住自己的社會地位及大學教席,我隱藏著這些疑惑。

那時埃及境內掀起聖戰運動,差不多每天都有基督徒遇襲。而每當我在清真寺按古蘭經教導會眾仁愛、恩慈與寬恕,卻看見奉行伊斯蘭原教主義者炸毀教堂、殺害基督徒時,內心感到萬分矛盾!

明知有險仍前行

教書時,我喜歡與學生討論,更歡迎學生提問,不想他們像我做學生時遭到發問的阻止。我知這樣做很危險,但為了帶動學生作更多思考,我冒險開放辯論空間。

1991年12月,我以穆罕默德第五位繼承人穆阿維葉(Muawiya)死前交代兒子,要將四個阻礙他繼承領導地位的人殺掉一事為例,說這兒子為鞏固自己的地位,連穆罕默德的孫子也殺了,請學生以真主眼光來尋找當中的憐恤與仁愛。有學生在思索中問:「這段記錄正確嗎?會不會是猶太人假造的?」我讓學生看可靠的引用出處。學生在整件事中找不出仁愛。一些激進學生以為我要指控伊斯蘭,立時喊叫:「你不可質疑阿拉!你是我們的教授,應教導我們伊斯蘭,不要使我們迷惑!」下課後,學生向校方報告,系主任馬上找我談話,我便明明地說:「我這樣提出問題,並不是要攻擊伊斯蘭和先知。你們是認識我的,知道我如何投入這信仰,故請不要控訴我,請幫助我,找出可回答我的正確答案。我們說,古蘭經直接從阿拉而來,但我在古蘭經讀到一些不是一位真主的想法。」此話一出,便被視為褻瀆了古蘭經,立時遭校方一成員怒吼,在我臉上吐口水。後來校方把我辭退,並向秘密警察報告。

未背叛迫害已來

當晚三更時分,有15至20名秘密警察衝進我父親的大宅,全家被吵醒,哭泣著看我被他們帶走。

他們在前三天不給我吃喝,接著四天的審訊,糾纏於我脫離伊斯蘭的過程。由於他們認為脫離伊斯蘭的人必是因信了耶穌,便在審訊中不斷問:「你曾和哪個牧師談過話?你去過哪間教堂?為甚麼要背叛伊斯蘭?⋯⋯」他們不僅問,還嚴刑逼供,企圖要迫我承認是因信了耶穌。

在這時候,我從沒想過要背叛伊斯蘭,故對審訊官說:「我是從事學術研究的人,經常思考,討論伊斯蘭的議題是我的職務範圍,屬學術活動。我從沒想過要脫離伊斯蘭。這信仰已是我的血液、我的文化、我的語言、我的家庭、我的生命。但如果你因我所談的而責備我,那就把我從伊斯蘭趕出去吧!」但他們仍不相信,繼續嚴刑逼供。我暈過去,醒過來又再昏倒,審訊官仍得不到他們要的答案,便在一個晚上要我爬進一個無門無窗的水牢與老鼠為伴。另一晚,又帶我到一個有一頭兇猛大狗的房間,我就在兇猛大狗之前,對創造主作了第一次的禱告,求祂保護。在禱告間,那兇犬趨前來,在我四圍轉來轉去,像要伺機吞吃我,不多久,這頭惡犬竟突然靜下來坐在我右邊。此時我因恐懼以致疲累而緩緩入睡。醒來時,那頭大狗正舔著我的耳朵,像在對我道早安。獄卒開門見我在祈禱,而大狗卻靜坐一旁,非常驚訝。

他們對我作最後一次審訊。此時,我感受自己的內心已完全離開伊斯蘭。

出獄後仍在尋覓

後來家人透過當國會議員的舅舅把我從秘密監牢帶回家。不久,警方給我家來了一封信,說:「我們收到愛資哈爾大學的傳真,控告您的兒子叛離伊斯蘭,然而經過15天的審訊,我們找不到任何證據支持這指控。」我是父親眾多子女唯一修讀伊斯蘭,也是父親常引以為榮的兒子,故他看信後便大為放心的說,必是大學裡有人嫉妒我而使出的卑鄙手段,囑我不要與他們計較,並為我在他自己的工廠安插了一個職位。他完全沒有察覺我內心已起了變化。

出獄後,我的信仰生活足有一年處於真空狀態。我不再往清真寺祈禱,也沒有向甚麼神呼求,只知道冥冥中應有一位真神,就是那位讓我能夠活著回家的神;但祂是誰,我卻一無所知,也不知該如何尋求祂。對於一個自幼就受伊斯蘭教育的人來說,突然要在一個對神一無所知的日子過活,是一種相當難以想像的折磨。在這一年裡我感到非常痛苦,只要一獨處,就會成為世上最絕望的人。我對「真神」的渴慕隨著年日更趨迫切。

為此,我長期失眠,導致長期頭痛。求醫無數,卻找不出原因,只能不斷吃止痛藥,且差不多一星期要去兩次藥房買藥。去多了,就與藥房的藥劑師熟絡起來。

如同其他在埃及的藥劑師,這位女藥劑師也是基督徒。當她看見我頻頻來購藥,便擔心的關懷我,向我問安。我回答她說:「我一切都安好,只有一件事讓我不安,就是我現在活在一個無神的日子,我對創造我的主完全不認識,也不知道誰是宇宙的創造者。我為此經常頭痛不已。」她聽後,非常震驚!我便進一步將決定離開伊斯蘭及被捕的事向她說明。她安靜地聽完後,給了我止痛藥,也在下層抽屜裡拿出一本書,悄悄地說:「請在服藥前先翻閱此書。」登山寶訓尋真主

這是一本黑皮書,封面以阿拉伯文寫著「聖經」。為免別人看見,我把印有「聖經」的一邊向著自己,然後一隻手拿藥另一隻手拿書回家去。那年我35歲。

回家後,我立刻躲進自己的房間,雖然頭痛難當,仍先拿聖經來看。這本聖經寫有不少筆記,想必是藥劑師的私人聖經。我在隨意翻閱中讀到登山寶訓的經文:「你們聽見有話說:『以眼還眼,以牙還牙。』只是我告訴你們,不要與惡人作對。有人打你的右臉,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。」(太五38至39)讀後,我感到自己整個人不斷在發抖。我一生熟讀古蘭經,卻不曾有任何話語如此令我震撼!此時,我彷彿在與耶穌面對面了。在繼續忘我地閱讀時,我像坐在高山的雲端,聆聽宇宙間最偉大的導師在對我說話。由於自小熟讀古蘭經及穆罕默德的事蹟,所以在閱讀聖經時,我不自覺地將聖經中的耶穌與所認識的穆罕默德交替著比較。我一直讀到天亮,要想歇息時,竟可安然入睡,不再感到頭痛。醒來時,精神煥然一新,知道耶穌正是我要尋找的真神,便決定歸信祂。

翌日中午,我把止痛藥原璧歸還給那藥劑師(註四),告訴她我已成為基督徒。藥劑師立即將這好消息告訴當獸醫的丈夫,並介紹了三位牧師給我認識,只是這些牧師都因擔心秘密警察的迫害而不敢接納我(註五)。最後我好不容易在偏遠處找到可以參與禮拜的教堂,每次進去都要設法避過教堂門外監視的秘密警察。

信主後遭爸開槍

在埃及,任何人要脫離伊斯蘭,就會遭追殺。一天,我在拜訪朋友後回家的路上,遭兩名原教主義信徒以利刃行刺多刀,流血過多而昏厥。當警察趕到時,兇徒已逃之夭夭。

這時父親還不知道我信了耶穌。即使警察找到我離開伊斯蘭的證據,父親仍拒絕相信,認為不可能。1994 年,父親派我到南非尋找生意上的拓展機會,我就在南非與一印度裔基督徒家庭相處了三天,臨別時,他們送給我一條有十字架的項鍊。

回家不足一週,一天與父親走在街上,父親看見我頸上戴了項鍊(在回教文化中,只有女性可配戴頸飾),便憤怒的質問:「你怎麼啦?為甚麼要戴頸飾?」此時我不知怎的,一開口舌頭就像迫不及待要代我說話般說:「爸,這不是頸飾,這是十字架,代表耶穌為我、為你、為世上每個人受死,我已接受耶穌為我的救主,我也在為你及家人祈禱,祈求你們有一天也能信耶穌。」父親聽後,怒火急升,隨即從身上掏出手槍指向我,我急忙逃命,在轉往街角之際,背後傳來父親連發五槍的響聲。

我匆忙衝入已出嫁的姐姐家,請她回老家把我的護照、衣服及其他重要文件偷出來給我。正說話時,父親已趕到,淚流滿面的大力敲打姐姐的家門,說:「妳弟弟離開了伊斯蘭,我要殺死他。」姐姐為救我一命而向父親撒謊:「他沒來我這兒,你先回去,等一下我們全家來談這事。」

與親愛家人離別

姐姐為我準備需要的東西,並與母親給了我些許錢,就在1994年8月的一個晚上,我為了信仰而離開自己的祖國及至愛的家園。

頭三個月,我在北埃及、利比亞、北非查德、西非喀麥隆流浪,最後到達剛果。在那裡感染了瘧疾,來看我的埃及醫生,斷定我第二天早上會死去,為我訂了一具棺木,準備把我的屍體送回埃及。出乎意料的,翌晨我竟醒來,並於五天後出院,我也因此到處向人述說耶穌是我的救主。

後來我在南非落腳,在開普敦一基督徒訓練中心接受栽培,有機會接觸來自各地的基督徒。起初,我依然故我的仇視猶太人、憎恨美國人,在街上遇到猶太人也會視他們如污物般避開。在訓練中心見到美國基督徒同學也不瞅不睬,認為美國支持以色列,必須和猶太人遭同等待遇。雖然我知道自己必須改變;然而,因著我的背景,沒法一下子接受與伊斯蘭相違的教導?

我為此每天禱告,求耶穌改變我。後來,主在我一次痛哭的禱告中提醒我,要我先學習謙卑自己,不要以批判眼光待人。我就在天父的提醒下,向那位遭我仇視的美國基督徒同學道歉,也學習放下對猶太人的偏見,嘗試與他們來往,發現即使非基督徒的猶太人原來都是很友善的,而非古蘭經所形容的那樣可怕。現在我朋友中有不少是猶太人,這是主耶穌給我生命的改變。

不斷為祖國禱告

信主十多年後的今天,我從沒停止過為同胞及家人流淚禱告。我求主早日把他們從伊斯蘭的黑暗中拯救出來。我也從沒停止為自己過去仇視猶太人的罪求寬恕。在其中一本我寫的書中便為自己前半生有34年的愚昧,尋求他們的饒恕;我也願我的見證能幫助更多回教徒認識耶穌才是真主。

余正遠輯譯自:
The Unifinished Battle--Islam and the Jews, by Mark A. Gabriel,
Front Line; Jesus and Muhammad, by Mark A. Gabriel, Charisma House.

註:
一. 愛資哈爾大學(Al-Azhar University),建於公元972年,是埃及最古老的大學,也是伊斯蘭遜尼派最具權威、最享盛名的學府,約有九萬名學生,分佈埃及全境。
二. 拉赫曼雙目失明,是埃及伊斯蘭極端組織精神領袖,因是1993年紐約世貿中心爆炸案主謀,於2002年被起訴,判以終身監禁。
三. 古蘭經第八章。
四. 加馬可說,這位女藥劑師後來為他付出了代價,就是藥房遭人縱火燒毀,要與丈夫移民加拿大。
五. 埃及以伊斯蘭為國教,全國人口90%是伊斯蘭教徒,容許基督教存在,卻禁止傳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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