棄邪歸正

雲海

我出生沒多久,父親就做了開業醫生。多年來,小小的診所雖不能讓家裡成為巨富,卻也衣食無慮,積蓄有餘。父親在其他方面投資的失敗,使他晚年無心診所業務。大學畢業後,父親過世,家道中落,出國留學的美夢頓然破碎。父親過世後,留下的債務由我一肩承擔。「賺大錢」成了我人生的唯一目標。讀大學時,要改造社會的抱負、理想早被拋諸腦後。

物質富裕,心靈空虛

為了能賺大錢,我想盡各種辦法。藉著台灣經濟起飛的機會,與人合夥做國際貿易,也開電子及塑膠工廠供貨給自己上班的公司。(當時也從未考慮是否有利益輸送之嫌)。一心數用,經常日夜拼命工作,妄想高昇。數年間,似乎名利雙收。

在賺夠遠超當時一輩子所需之後,金錢突然對我不再有吸引力。我建築在錢財上的安全感,也彷彿不再那麼踏實。心靈的空虛讓我極為沮喪。經常有離家出走,或離開這個世界的想法。那時的我,感覺人生乏味,常嘆不如歸去。問題是歸向哪裡?午夜夢迴,真希望是身在孤山野屋之中。我知道這世界的榮華富貴已不能滿足我。這時候,我想到了宗教。

我想到宗教

我生長在一個沒有宗教信仰的家庭,唯一祭拜的對象是祖先牌位。那小小的牌位代表的是,中國人數千年以祖先為庇蔭、護佑的迷思。記得每逢祖先的祭日或逢年過節,我們全家就對著牌位燒香膜拜。似乎藉著這種儀式,本族子弟就能與先祖相連,並世代承傳。鬼、神在我幼稚懵懂的童少年時期,是既熟悉又陌生;熟悉的是那祭拜的儀式,陌生的是那祭拜的對象,以及其真正代表的意義。

這種糊里糊塗的祭拜,加上家裡對宗教信仰絕對自由的理念,造成了我青少年期對宗教的態度也糊里糊塗。我去過基督教會,還在一個很注重儀式的基督教會受了洗。當時才初二,實在對聖經毫無概念,以至唸高三時,又去信了摩門教。之後進了台灣中部的一所基督教大學,修過一些宗教課,也經常星期天作禮拜,參加了詩班。但是除了偶爾經歷沉浸於宗教氣氛中的感動之外,我對上帝一點不認識。我的生命,我的生活,與祂都沒有關係。因此在拼命賺錢的時候,上帝於我從可有可無,演變至十分陌生。

參加怪異組織

一九八二年,在我物質富裕,而心靈極度空虛的時候,我在台北加入了一個以靈動、速成氣功為進門階,以靈通來「圖謀大事」的怪異組織。這組織在敬拜儀式上,非佛非道,在傳授「功夫」上卻佛、道兼用。在三年半內,我經歷了難以置信的交鬼經驗(當時只知與靈界相通,不知就是交鬼)。我學會了念咒、看風水、隔空發功、全身靈動。甚至以自己的意志驅使他人動作。講方言(舌語)之餘,竟也能猜測他人心意,而八九不離十(也許就是所謂的他心通)。有時受邪靈催逼,也出口成詩,用以解答他人及自己的問題。

殊不知,隨著我「功力」的加深,我的身心靈逐漸扭曲。我的身體得肝病,我的心思終日只知算計他人,我的靈更是與邪惡糾纏不清。回想「師父」要我們燒香發重誓,不得出賣「師門」的誓約,內心雖有一絲疑慮,卻不以為意。我絲毫不知自己已處於與上帝敵對的光景中。

覺悟過去的邪道

一九八六年初,我帶著妻、子舉家遷美。因為害怕沒有「師父」從旁加護,不敢再隨意練功。另一方面,為了擴大生活圈子,我去參加加州聖荷西一所華人教會的聚會。會堂裡弟兄姊妹的愛心,傳道人的循循善誘,都使我有種回家的溫暖感覺。漸漸地,我覺悟過去所信的非但不是正道,而且很邪,使我的人格、理性,都受到扭曲,趨於墮落,健康也不如前,於是我想認識真理。但是,我就是無法接受耶穌所說的絕對排他的一句話:「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,若不藉著我,沒有人能到父那裡去。」我知道世界有正邪之分,且已醒悟過去所交的是邪靈,但我以為,正派的不只一家。我認為基督教誠然是正派的宗教信仰,但其他較正派的宗教,也似乎也有許多令人難以置疑的靈界經驗之傳說。(那時我不知魔鬼也可裝作光明的天使。)

嚴峻拒絕

想到過去曾到過教會,又曾糊里糊塗地信過,現在我更不肯信。如此一拖,就三年多。有時,我也覺得被真理的光光照,想信耶穌,可是三番兩次,我又用邏輯思考來推搪,並告訴自己:來日方長,只要有緣份,一切自然水到渠成。

我太太在一九八二年時隨著我,也參加了那「怪異組織」,算是晚我一期的學妹。因我的「本領」較大,她也成為我實驗「他心通」的對象。她的心思意念,時在我的掌握之中。但我們的感情,卻漸行漸遠,經常爭吵不休,弄得雞犬不寧,婚姻關係岌岌可危。移民美國之後,重新一起打拼。共患難使我們的關係似乎再度修復。但我仍然處處壓抑太太,以示我是一家之主。一九八七年,上教會一年多,太太就想決志,而我卻不應允,甚至以「黃泉路上,各奔前程」來威脅。

一九八八年的聖誕夜,教會舉辦音樂佈道會,那晚她如此感動,全然忘記我的「吩咐」,竟於呼召時舉起手來。當時我們在加州,既無任何親戚,也沒有較熟的朋友。工作之餘,來往的幾乎全是教會的信徒,如今連太太也信了,而我仍強調「千山我獨往,不必相送。」在寂寞中堅持我的不信。我認為弟兄姐妹的愛,誠然溫暖,但豈能再因著溫情,而去信一個我不明白的宗教。

頑石點頭

一九八九年感恩節,我已決定不再上教堂,因為我承受不了這種想信而無法信的矛盾。但天父不放棄我。感恩節後的禮拜天,我仍出現禮拜堂。當日牧師講的信息是耶穌隨時會再來。台上的牧師強調:「當門關上的時候,無論如何呼求,門也不會再開。」坐在台下的我對自己說,聖經上講的基本道理,包括罪、悔改、永生、地獄,我都能理解,耶穌行的神蹟奇事,我也能全然接受,為何對「耶穌是唯一救主」的道理,非要搞得水落石出?既然百分之九十九的道理,我都信,就讓這百分之一的問題,等信以後再慢慢解決。

當時聖靈在內心不住催迫感動,我竟不由自主地說:「主阿,我信!」說罷,眼淚就不斷的流下來,然而內心卻有說不出的平安。

勝過邪靈

信主後約半年內,邪靈仍常來擾撓。在我日常讀聖經、禱告時,邪靈經常侵入,令我狂嘯。更可怕的是,有時邪靈扮成光明的天使,引我唱聖詩,弄得我不知是真是假。然而每一次只要我呼喊主耶穌的名,奉耶穌的名斥令魔鬼退下,沒有一次上帝不來搭救我。心中雖有恐懼,卻因確知我已歸入耶穌基督的名下,而上帝必能勝過邪靈,心中的恐懼便漸漸消退。

渴慕真理

時光飛逝,轉瞬已信了十年,我仍清楚記得,就在決志當下,過去自己築下的心理堤防,傾然倒塌。未信前,我從不肯稱呼教會中的朋友為弟兄姐妹,決志之後,卻立即感覺他們是一家人。對主的話語的態度,也一夕之間從質疑變成渴慕。就像愛慕情人一般,我將聖經當作情書般的開始仔細讀。在日日讀經、默想、禱告當中,我終於明白,過去抱著挑戰的心態去讀經,與信主之後的讀經,猶如站在門裡與門外來看事情,有絕大的不同。過去我想信的是基督教的教義,現在我明白我所當信的是主耶穌。信耶穌要對真道有基本的了解,但最重要的是信。有些在門內才能理解的事,不透過信,是無從理解的。若不信,就永遠站在門外。過去困擾我多時的「耶穌是唯一救主」的問題,其實聖經講得清清楚楚。只是我的心硬,造成不理解不接受。靠著人的修為,無論如何都不足以使自己達到上帝「義」的標準。只有耶穌降世為人,釘在十字架上,以全然無罪、人的身份,為我們擔當全部的罪,才能使我們稱義得救。上帝的公義使人類不得不死,上帝的愛卻又希望我們人人不致滅亡,反得永生。公義與愛兩者不可得兼的難題,已由上帝自己發明的救恩獲得解決。

從十四歲上教會,到四十歲回頭接受耶穌基督,我猶如在人生的曠野裡繞了二十六載的圈子。至此,我才與宇宙的創造者相遇。

生命改變

回想十年來,上帝在我身上的改變,真是一言難盡。信主前,我在台灣,因作生意的關係,不免喝酒賭博,隨俗浮沉。信主後,出差到台灣,從前的酒肉朋友不再找我。因我不肯再隨他們去花天酒地,甚至還向他們傳福音。

近三年來,我從相信主進而學習信靠主,不靠自己的才幹。我的小兒子在嬰兒時期,正值我學習念咒,每晚只要一哭,我就對著他念咒語,邪靈就讓他停止哭泣,履試不爽。當年引以為傲,誰知種下今日苦難之根。兩年多前,小兒子開始顯示各方面的學習能力急劇下降,脾氣火爆,思想灰色。醫生診斷為重度憂鬱症,甲狀腺功能不足。服藥很長一段時間,不大見效之後,九八年歲末,經屬靈長者們的提醒及禱告幫助,感謝主,解除了魔鬼的捆綁,小兒的表現明顯不同。尤其在成績的進步上,遠超過我們所求所想,情緒也較前穩定得多。在這過程當中,我們經歷了從埋怨到理解,明白要從依靠自己,到完全交托信靠上帝。而今我不但不爭一家之主的地位,更時時學習在家中作僕人,因為耶穌已經是我們的一家之主。夫妻的感情,藉此更上一層樓,常常一起禱告,靈裡的交通甚是甘甜。對同事對孩子,從高標準的要求到漸漸體會「盡人事,聽天命」,無須「完美」。溫柔心漸增,乃因信主之後,藉著聖靈的光照,看清自己缺點更多,問題更大。若主都能赦免我的罪,我豈能苛責他人。

雖然我早已不太在乎錢財,但憑工作以證明自己的能力的想法,仍舊困擾我。近年來,主藉著公司裡人事的變動,以及利潤的急劇下降,讓我更深一層的體會,主掌管一切。「你要專心仰賴耶和華,不可依靠自己的聰明。」(箴言三5)

我確知,主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份,也更努力追求,希望我屬靈的生命不斷成長。在矽谷的忙碌生涯中,過去我常為如何平衡工作、家庭及教會事奉而煩惱,如今我已多次體會,若將上帝的事放在第一優先,祂自會巧妙安排工作及家庭的需要。

雖然我仍然偶爾會生氣,會作不討主喜悅的事情。然而「我們若認自己的罪,神是信實的,是公義的,必要赦免我們的罪,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。」(約翰壹書一9)

信主十年來,日日與上帝相會,心裡既不憂愁,也不害怕,我不但已脫離魔掌,並且藉著主耶穌趕鬼的權柄,也敢在此作見証,一嘗十年夙願。聖經說:「若有人在基督裡,他就是新造的人。舊事已過,都變成新的了。」(哥林多後書五17)這金句對我而言,真是別具意義。「人有了神的兒子就有生命,沒有神的兒子就沒有生命」(約翰壹書五12)。深信上帝的平安,也賜給普天下凡願意相信耶穌基督的人。

(註︰作者現任職於矽谷一高科技公司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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