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磨难于我有益

邝陆坤贞

成长的背景

1922年我在广州出生。父亲笃信佛教,属印度密宗,念梵文佛经。年幼时,家里的佛堂有很多佛像,父亲下班回家必去佛堂参拜。每天佣人将花及鲜果洗净,一碟碟供奉在每尊佛前,香炉里点着香。进佛堂前要穿特备的衣袍,用香擦手,换上拖鞋。父亲进去,我们也要进去。他教我们念一些经文,日日如是。

逃难的岁月

七七事变后,中日战争爆发,我们逃难香港。父亲得知基督教学校办得好,就送我们三姊妹到真光女子中学读书。

香港沦陷后,日寇常凌辱女孩子。家人严禁我们三姊妹外出,并设法让我们随教会逃难,从深圳到惠州。途中躲避于牛房,听到日军临近,就扮成很肮脏的样子。后我们逃离封锁线,抵达惠州。我出外工作,供两个妹妹读书。由于日军轰炸猛烈,公司迁至梅县,那里没有战事,生活安定了一年多。一天,从“美国之音”得知日军投降,大家都欢喜若狂。

暴动后移民

回香港后,我与邻居青年结婚,丈夫经营摄影店。1967年香港暴动,人心惶惶,不少人移居外地,我们也于1969年移民美国。

小姑申请我们来美,住在马利兰州。外子在七兄弟姊妹中居长,一向独裁,同住绝非长久计。加上马利​​兰州天气寒冷,于是迁居加州。

来美前,我学过车衣、烹饪、剪发等,以备在异地谋生。外子不习惯移民生活,常怨天尤人,嚷着要回香港。我们在失业服务中心认识了缪太太,她介绍外子去餐馆工作,外子没有兴趣,结果我去做。后来我决定一边学车衣,一边进修英文,提高谋生技能。儿子当时仅15岁,很懂事,暑假派报纸帮助家计。

开始去教会

我们育有一子一女,女儿在香港去过教会,教会知道她要移民就给她介绍美国的教友郭炳耀先生。她在屋仑找到了他,他很有爱心,设法帮忙,教我们看地图、找工作……。从1969年6月起,就接载我们一家四口去教会。

参加教会后我很开心,情绪平稳多了,不再惊惶。又应邀参加查经班、祈祷会、主日崇拜,来来回回都有人接送。后来我学会开车,就不用再麻烦别人接送,什么聚会都可以参加。

爱心的支持

当时车衣是逐件计算,一天才赚得三美元。教会姊妹们安慰我,为我祈祷。可惜一个多星期后,因我工作太慢而被解雇。缪太太又介绍我去缝制家具,我和姊妹们迫切祷告。我买了缝衣机,将家里的坐垫拆开,依样用布剪裁,练习了两天便见工。管工要考我的车工,女儿在外面为我祈祷。考试时,管工下楼,一个墨西哥女子走来助我一臂。我获雇用,很是欢喜!谢谢那墨西哥女子,她鼓励我用心学习。我回家勤奋练习,在那公司做了三年。

后来公司结束营业,我转到另一家公司。前后两间公司都没有华人同事,逼着我学英语。下班后,我再进修英文。

决志与受浸

我于1969年决志信耶稣。当时女儿告诉我要参加浸礼班,我想,我也去吧!外子并没有反对。

后来儿子也信了耶稣,却不敢告诉父亲,到受浸前才告诉他。儿子受浸那天,他父亲凶巴巴地跟着我们去教会,边走边骂,那天真不容易过。儿子受浸后,带了不少在美国土生的华裔年轻人去教会,又在他就读的高中征得校长准许,组织基督徒团契,更带团友去教会。

外子见我们三母子都去教会,勉强随我们去。很多教友向他传福音,为他祷告。他也曾举手决志,可是不明真理,糊里糊涂地随朋友去佛堂,甚至替佛堂宣传。

夫妻的关系

我信耶稣后,心里十分平静、舒畅。每遇问题,如找工作、与外子争吵等,都祈祷交托上帝。丈夫常无理取闹,纵使我不出声,他仍继续吵骂,数落我的不是,既啰嗦又凶恶,我只好远远走避。他从不在人前给我稍留面子。以前我会为此很难过,忍不住大哭,晚上失眠。信耶稣后,上帝成了我的盾牌,无论丈夫说什么都刺激不了我,很少放在心上,一觉熟睡到天亮。我深知道要改变一个人很不容易,唯有先改变自己,以免争吵;否则被儿女看见这坏榜样,如何教育下一代?这是我最大的改变,真感恩!外子愿意去教会后,脾气也稍有收敛,只是他仍带人去佛堂,我奉献五元给教会,他也很不高兴。

外子一向不满现状,汲汲追求名利,视财如命。他怕挨苦,初来美国,才做几天工作就叫苦连天,要回香港。后接受朋友规劝才留下来。缪太太介绍他去做清洁工,他觉得工作低下,没面子,做得很不开心。但他的一位基督徒同事叶先生,在香港本是厂长,却能快快乐乐地去上班,还开车接载外子好几年,风雨不改。

体弱变健康

我体弱多病,在香港时已患子宫瘤,但没做手术。来美后,工作辛苦,经常流血得厉害,身体疲累;但工作加班收入不错,当时又需要钱,于是拼命工作,疏忽了健康。到了罢工时才有空看医生。医生说要立即做手术。一位教友安慰和鼓励我,告诉我她的经验,又给我介绍医生。

1974年夏天,我接受手术,一点也不惊慌,还预先煮备几天饭菜放在冰箱。晚上睡得很好,第二天早上进医院。手术前,于力工牧师和另一位牧师来为我祈祷。

手术和康复都很顺利,我不用吃止痛药。医药费全由保险支付。之后休息六个星期,脊骨非常不舒服,有位七十几岁的教友一直视我如女儿,她本是护士,对我十分体贴,安慰我。我做手术和休养期间,她天天来看我,医生还以为她是我的母亲呢。

2005年,外子从眼部开始“生蛇”(shingles),自此身子虚弱,我悉心照顾他。他离世时87岁。我因服侍丈夫消耗了很多精力,本以为快回天家,想不到能活到现在九十多岁。

主恩典够用

到今天上帝仍赐我服事的机会;我常将自己的经验与新移民分享,提供资料给他们参考。如今我仍可以开车载人去医院和疗养院探访亲友,帮助病人办理出、入院手续。有时又载人去复诊,或接送人去机场,更常载人去主日学。可以做得到的,我都尽力而为。虽然有人常​​劝我:“您自己年纪也大了,要小心身体。”但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,不觉得有困难。

感谢上帝给我不少磨练,由于外子在世时不开车,由我负责开车。从未去过的地方,我预先看了地图,靠着祈祷就开去了,就这样走过来。现在可以开车服事人,真感谢上帝!

(余黄国凯采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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